秋天的傍晚去学校接儿子回家，在街角处闻到阵阵清香从街巷里飘出，一闻就知道——那是山芋的香味。又到烤山芋上市季节了，这久违的乡野气息让我感觉温暖、亲切。

老家村西那片水渠斜土坡种不上水稻，却是种旱谷山芋的好地方。我记事起，已是80年代中期，从我懂事开始，就开始帮父母种山芋，种山芋时先将土坡的土层深翻，土质疏松，选黄土，通气好，土壤肥沃，才能种出又大又甜的山芋。记忆中父母先用钉耙将地耕翻，耙平，整细。再将带来的农家肥铺在土下面，接着将细泥堆成垄子，大半天的劳动，斜土坡就成了一条条垄子，垄子两侧是水沟，连到水塘。大人带来山芋苗，在垄上用小铲刀挖个洞将苗种下。再用红水壶喷细水给它们喝，接下来每天浇水一次，头几天要慢浇，待芋苗生根后就不用再每天浇了。

秋天是山芋的收获季节，走进一片绿油油的红薯地，我们这些小伙伴顿时成了一伙“小强盗”，用白嫩的小手在山芋地里轻轻一刨，红红的山芋就应声而出。得来的山芋怎么办？两种法子：生吃或烧烤。生吃：讲究一点的，去水塘将山芋洗干净，像猪一样把皮啃掉，再美美地吃“鲜肉”。烧烤：随便在地边的小水沟里洗洗之后,几个人便会一起动手,用树枝在田间地头挖一个脸盆大的土坑,因为地是沙土性质的,所以一会儿就挖好了.这时我们就会把洗好的山芋放进坑里,然后分派大家四处寻找柴火,将柴火堆放在山芋上，拿出从家里“偷”出来的火柴将引火的干野草、芦苇叶什么的点着，再小心翼翼的加点干柴，等火旺起来之后,我们便一阵欢呼,四散跑开。等待吃山芋过程中也是一件有趣的事，我们会将山芋的茎叶做成项链或是手链，挂在手间或是胸口，田间顿时成了倩女俊男的模特走秀场。使我万万没想到的是，现在这些去皮的山芋茎叶竟成了城里人的盘中餐了，还美其名曰为绿色食品呢。当小伙伴闻到有山芋的甜甜香味时，我们会回来掀开火堆，一个个烧熟的红薯就滚了出来。那个滋味就别提了，掰开一个，黄黄的，还滋滋冒热气，油水直冒，喷香扑鼻。

在农村山芋的做法很多，有煮山芋、蒸山芋或加少量米做山芋粥或是山芋饭，可切片晾成干熬粥，可轧碎酿浆做粉丝……记忆里还有月饼山芋，那时候由于经济条件不怎么好，有一年中秋节，一块从镇上供销社买来的五仁月饼还分成几小块一家几个人吃，奶奶为解我的馋，特地用面粉与山芋加红塘作为馅料做成了甜甜的月饼，至今令我难忘。因为山芋鲜储不容易，所以更多的山芋是被切开晒干。大的切成山芋干，中等的刨成丝，破的、小的剁成粒，晒干了储存起来。到了冬天山芋干烧粥，那自然就是农家冬日里的一道美味喽。当然还有些幸运的“大个子帅哥”山芋作为来年的种子筛选出来，用稻草包裹好藏在后山的窑洞里，这些享了一个冬天福的山芋宝宝到来年春天就会大展身手。

“爸爸，山芋甜不甜？”儿子问道。这一问却将我从遥远的乡村拉了回来。离开老家就很少吃山芋了，但对山芋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，它已变成淀粉，深深沉淀在骨髓里，时时滋补我的乡村情怀。

（丹阳农商行 彭仁五）